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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黄少天×你】三生有幸·第一世

第一世 山村哑女你×幼年狼崽黄

第二世 道门女童你×北荒狼王黄

第三世 痴傻公主你×妖盟之主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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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 来源于 电影《重返狼群》 

向 溯痕大大 的 《遇蛇》 致敬

本来想 开个 老王新坑 或者 更下【第五年的见异思迁】

(呜呜呜呜我保证会有4的)

脑洞还有好几个/欠了人家点文

(谁心里还没点逼数呢)

但 特想写个 狼性和人性的结合 

而且我觉得特别适合给少天

说起来 黄少天 还是我看 全职 喜欢的 第一个角色

(因为比老王出场早啊!)

黄少天 他啊 绝不止 可爱和话唠 而已 噢

他最迷人的地方

明明是冷静隐忍着等待时机,然后精准一击必杀的猎手气质呀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 

老规矩 OOC突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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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是一个孤女。

而且,是一个不知道爹妈叫啥、长得还不怎么好看(没什么女主光环)、不得不自力更生的乡村女孩。

不过也亏得是穷山僻壤里的小山村,民风还是很淳朴的。

你在本村青年们的合力帮助下,建了个勉强能遮风避雨的草瓦房;养着一只隔壁王大娘送来的老母鸡和右邻李大叔家新下的小羊羔,又在门前圈了块菜地:种点青菜、土豆、胡萝卜。

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日子还是过得挺有滋有味儿的。

 

2

这一天,你按照平日里的套路,是到了该上山砍柴的时候了。

深秋的大山是很绚丽的,从山脚往上看是漫山遍野、红红火火的枫树林,像火焰一般静静燃烧、惑人心神;再把视线拉远一点儿,又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无端地笼罩出冷峻清幽的气息;虚着眼睛看,远方红红绿绿的点点交织、相互映衬着连成一片,间或夹杂了山间鸟鸣的阵阵低吟和草木清香。

一时间,声、色、味俱全,是再意境高远的国画圣手都描绘不出的人间胜景。

你背着竹篓,沿着山间杂草丛生的蜿蜒小路,有一下、没一下的左右甩着手中的镰刀,摇头晃脑的慢慢爬着坡。突然,几步远处、一个造型怪异的草堆吸引了你的注意。

为什么说它怪异?因为这既不像从树上不小心掉下来的鸟巢,也不是走兽特意打造好的栖身洞穴,似草非草、似土非土。你走上前,轻轻拨开一看,不禁骇然一跳:天呐!这...这是一只...一只灰扑扑、毛茸茸的...狼?...狼崽子?!!

你定了定神、稳了稳心跳,屏住呼吸慢慢凑上去仔细瞧了瞧:这很可能就是头小狼崽子、而且看样子才刚出生没几天!

他四肢松散地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肚子上的皮毛也看不出丝毫起伏。你着急了,拨弄两下,又拈住小狼的后颈拎起来摇了摇。小狼垂着爪子耸着头软绵绵地晃荡着毫无声息。你之前还怀揣着对猛兽的恐惧一下子消散了,面对着这条悄悄逝去的小生命,忍不住心中一酸,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是的,你不会说话,不要忘记我们title上你哑女的身份)

突然,“死去的小狼”耳朵一跳!紧接着打了一个激灵,颤颤巍巍地翻过身,闭着眼睛晃晃悠悠得撑着地,一点一点的向你摸索着想爬过来!你看着他瑟瑟抖动,又满怀希望的慢慢朝你挪动,还支愣着小耳朵在静静听着什么,刹那间福至心灵,轻轻蹲下身子试探着又“呜、呜、呜...”地叫了几声。

小狼浑身猛烈颤抖起来,如同在黑暗中长久跋涉的行者乍见光明,如同在荒漠中迷失方向的旅人忽遇绿洲。他立刻循着声音,更急、更快地向你靠拢。他这时还没有视觉,嗅着、拱着,小爪子抓着你的衣襟,使劲儿往你怀里爬,吃力地仰起头想舔你的嘴唇。你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呜呜声可能被小狼错认成了同类的嚎叫,甚至是当作了自己的妈妈。

可你奇异地居然没有半分害怕的情绪,你伸手到小狼腋窝把他抱了起来,他的头还绵软无力地歪搭着,呼吸还有点虚弱;但他柔软的腰腹紧紧贴着你的胸口,传来的点点心跳和温暖,却熨帖热化了你冷寂许久的心脏。

小狼把我当成了同族,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把他、当成新的家人!?

 

3

你从记事起就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小时候就是靠着街坊邻里,你一口糙米粥,我一口窝窝头,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各户人家往往会把自己小孩儿长大了穿不下的、或者不要的衣物,再改改就送给你继续穿。照理说,幼年失怙、由全村共同帮着养大的小孩儿能受到比平常人家孩子更多份的疼爱,你甚至可以有很多个爸爸妈妈,村里所有的孩童都能算作是你的弟兄姐妹。

但,我们开篇就说了:你没有主角光环,也没有长着一张风华绝代的盛世美颜。(当然,摸着良心说,你还是不丑的,只不过很符合乡村里该有的标准。)

当把你养到八、九岁发现你还不会说话时,村里大人们的态度突然有了微妙的改变,原先还在观望着、膝下无子的夫妇和暗忖着给自家傻小子当童养媳养着的村民们犹如酷暑当头下泼出的一盏热茶,一下子就蒸发地无影无踪。

之后,你当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被全村照顾着。只是这照顾中好像少了一丝热度、一丝温软,如同是上位者俯视下位卑芥草籽的怜悯,是主人发现家养犬不会吠叫守家的无可奈何,是手中怎么样都握不住的流沙,也是居高临下、隔着浩渺烟云的山海。

你近乎雀跃地把小狼崽暖偎在心口,柴也不砍了,一溜烟儿地跑回自己的茅草屋。在灶房间里,你从铁锅里摸出一个用白棉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玉米面儿馍馍,展开,咬下一口。又把放在灶台上、昨日省下来没舍得喝的羊奶烧开,再浸入凉水中快速冷却下来,往嘴里也灌了一口。

然后把含化了的馍馍、干奶浆吐在手心上,送到小狼的鼻子下面,嘴里“呜、呜...”的呼唤着。小狼动了,迅速抽出小脑袋盲目而急切地嗅闻着、寻找着,鼻子碰到奶糊糊马上就一口吞下去,吃得是风卷残云、气吞山河!

你不敢多喂,吃了点东西后,小狼渐渐地安静下来,侧头亲昵地用唇吻舔了舔你的嘴角。他好像有些困了,一个劲儿的想往你的腋下拱去,仿佛越是黑暗拥挤的地方就越能给他安慰,摆好一个位置后就马上沉沉睡去了......

如此几日,小狼的精神明显好转,很快恢复了健康。你这时才得以分出心思仔细端详起他来:原先有气无力耸拉着的小狼头,像雨后吸饱了水分的青松般挺了起来;翘着的黝黑小鼻子东嗅西嗅、乐此不疲;毛茸茸的四只小爪子左刮右蹭,是不是划拉两下,兴致勃勃地用触觉探索着对他来说新奇、未知的世界。

你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他劲瘦的背脊,手掌轻轻地撸顺他蓬松芜杂的灰黑色体毛,上面覆盖着的一层细细的金色长绒毛在太阳的映照下如点点浮光跃金、璀璨夺目。你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从前在旁听私塾课时,先生随口念过的一句话:“天地玄黄,勋阖梦生,少离散亡”

你、我同样在孩稚时就已遭受了父母分离之苦,相逢即是因缘,与其像浮萍野草茕茕孑立、各自飘零,不如将彼此当成唯一的家人,共建大繁凡俗世间的小小云梦泽。

我就叫你黄少天吧!好不好呀?

你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小狼,张口作出了“黄少天”的口型,混着含糊晦哑的嗓音。他的双眼差不多都睁开了,眼睑下是刀刻般细细的两条斑纹,长长的眼睫投下了小团小团的浅浅阴影。

他也抬头脉脉地回望着你,深棕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蓝,又隐隐满溢出水盈盈的光来。那张毛茸茸的小嘴叼住了你想伸进去的手指,接着指尖被小狼温暖湿热的舌头包裹起来,还湿漉漉地吮咬了两下,就像是...像是默认接受了你给他取的名字。

你和黄少天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4

随着黄少天的不断长大,他原先瘦弱幼小的身躯抽条儿似的舒展开来,尾巴上的毛也开始变得浓密、厚实,顺延到尾尖留下了个可爱的黑色小揪儿。

对此,你喜忧交加:你当然高兴得看到黄少天变得越来越健康、强壮,但随着他食量和精力与日剧增,你作为一个无依无凭的孤女开始有点不堪重负;同时他表现出来的越来越多的野性又在不断研磨着你脆弱的神经。

他开始渴望瓦房外面的世界,他开始流露出想要外出打猎的野心,他越来越像一头真正的野狼了,不论是外表还是心理。

你知道,淳朴的村民是不能接受这种世代与他们结仇、咬杀他们赖以生存的牛羊,甚至危害自身性命的野兽的。你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你偷偷养了头小狼。迫于无奈,你不得不每天带着黄少天往深山里走,慢慢教他狩猎技巧,野外生存的能力好养活自己。

这天,你们很幸运的在一处山丘上找到了好几个野兔洞。

你坐在草地上安静地观察,黄少天懒眉懒眼地趴在你身边看你表演。抓只在大自然里饱受考验的野兔还是很难的,思来想去,你决定先盯紧一只,看它从哪几个洞口进进出出,这几个洞口肯定是连通的;确定好了,你上前堵住看好的那几个洞,只留出一个出口,然后蹲在洞口上方,背着风(为了不让野兔闻到气味)、伸出一只手一动不动做好伏击准备,野兔很狡猾,出洞前先只露出半个头试探几次,确定没动静才会完全出来。

出来了!你猛一手插进去,截断野兔的退路,野兔蹦起来一尺多高,它一落地立刻闪向另一个洞口,哪知道这个洞口早被你给堵住了,没等野兔再逃,你已追至洞前,一脚踩下去,同时回头招呼黄少天过来帮忙。黄少天刚一听到野兔的动静就“刷”地竖起了两对小耳朵,龇着牙咧着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伸手压住洞口,挪开脚来,拨开乱草,吓疯了的野兔就卡在草茎和封洞的泥巴之间;黄少天兴奋地跑过来,围着你崇拜地转了一圈儿,飞身一口就把胜利果实吞吃了下去。这下他高兴了、开了胃,还缠着要,搜身似的把你闻了个遍。你笑叱了一声,英雄般朝遍地兔洞一指:自己去!

黄少天多聪明呀,他刚才在旁观察了半天早就领悟了其中奥妙,也学着你的样子,探察起洞口来。他有先天灵敏的鼻子和感知力,不需要像你那样观察半天靠猜测确定,只要闻闻就知道哪几个洞口是一家子的味儿。很快,黄少天刨土堵了五个洞,然后回到最大的一个洞去,站在洞口斜上方蹲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五分钟...十分钟...黄少天开始有动作了,他悄无声息地抬起一只前爪,身子像定在那里一样,低垂着脑袋轻轻地偏来侧去,耳朵像雷达一样收集着来自低下的声音。你伸长脖子,地面上看不见什么动静,因为野兔也有灵敏的听觉和嗅觉,你知道,这是一场耐心和计谋的死亡游戏。

野兔露头了,黄少天迅速一脚踩踏了野兔身后薄薄的洞顶土层,瞬间退无可退的野兔夺路往其他洞口冲,远远看见不能进洞,立刻急转左突右闪地逃命。眼看野兔要逃进远处没堵过的另外一个洞了,黄少天爪子一扫,向野兔逃窜的右方扬起一拨土灰乱草,自己却往左边跑去,野兔被泥草一惊,也看不清是啥,本能地转向而逃,正好逃到黄少天的嘴下。

在野兔绝望地吱叽声中,黄少天叼着兀自在他嘴底下晃荡的大家伙,呵!好乖乖...看上去足有五、六斤呢!!黄少天抬起头来看着你,得意极了。

黄少天是个毋庸置疑的机会主义者,冷静、隐忍的等待捕捉的机会;但当他一旦认准机会以后,不会有丝毫犹豫,不会有丝毫保留,他会倾尽所有来搏杀目标!

 

5

自从黄少天成功独立抓到第一只野兔后,他就上瘾了。常常自己就跑进深山里了,有时候一无所获,有时候一天能抓五六只,偶尔还带回些旱獭、麻雀等小玩意儿。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皮毛油光水滑,吃不完的就在自家草房附近刨几个坑埋起来当存粮。

你本来以为这样简单、快乐的悠然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但不知名的瘟疫开始慢慢侵入你居住的山村,打破了长久以来安谧的平静。

先是村里在外放牧的牛羊,再是时常上山的猎户,最后、这股不祥的死亡之气终于还是蔓延到了村内。上从较好理解的老弱长辈,到三、四十的庄稼壮汉和十几二十岁的挺拔少年,下到不及弱冠的幼稚孩童竞无一幸免。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似乎摸不到规律、也不针对什么人群,又或者说,这其实是一场来自深渊地狱的、无差别的屠杀。

由此,家家闭门不出,仿佛这样沉默的抵抗就能防御越来越逼近的瘟疫。但别人可以这样,你不行。不要说你根本没有存粮,不外出拾柴连自己都养不活,更重要的是你还养了一只正在长身体的、精力和活力巨大的小狼!

一开始,你还妄想硬挺着,杀了每天给你下鸡蛋、一直舍不得吃的老母鸡,分成一份份小块,留给黄少天吃,自己就啃啃地里挖来的菜根土豆对付着过(也顾不上有没有被瘟疫污染);后来,老母鸡很快就吃完了,你又不得不把能挤奶出来的母羊宰了。

这次,黄少天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吃了几口,说什么也不再吃了。他抬起头,用湿漉漉的棕黄色眼睛深深凝视了你一眼,上前用唇吻轻轻舔舐了你的嘴唇,抬起前爪在你手心里重重按了两下,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跑去。

黄少天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就隐没在了远处的深青里,追都追不上。你快出口的担心他遭遇危险和瘟疫的“呜呜”声不得不咽了下去,倚在门边,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戚茫惘然。

一连好几天,你都没等到黄少天平安回来。你一直没动那羔羊肉,心绪郁结之下也没再吃别的什么东西(说的好像你有东西吃一样),这样一来,竟一时间卧床不起了。

你仰头望着屋内的檐梁,目光虚虚地划过一处,黄少天小时候磨爪子刮蹭出来的刻痕,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去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

你想:羊肉一点没碰,灶房里还剩下最后一小袋玉米面。黄少天...他...他如果活着回来了,能在家里找到点吃的,实在不行...我的...我的肉,人肉应该能再多支持一会儿,熬到瘟疫过去也说不定?

你的眼眶里慢慢盈满了泪水,不为别的,你好想、你真想再看到黄少天一眼啊。他是你短短十几年的人生中最温暖、最快乐的时候了,从你们相遇开始,从来没有分离过这么长时间。

他仿佛极通人性,每当夜晚来临、风寒霜重,他都紧紧的靠在你身上,用柔软洁白的肚皮温柔的磨蹭你,转头伸出用湿热的舌头舔吻你,扑洒出的阵阵热气萦绕在你耳周四处,仿佛你不再是孤身一人同眠,爪子搭在肩上,离远点看,竟是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了。

 

突然,屋外传来熟悉的挠门声和嘹亮的“嗷呜呜呜....”!!你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努力抬起头往门边看去:是黄少天!是他!!他瘦了一点,鼻尖上、身侧也都多了好几处伤痕,可是那双看着你的棕黄色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深情。你看到他朝你叫了两声,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平安归来,让你不要再担心。

然后,转身费力的深一步浅一步拖着什么进了屋,等你看清他咬着的东西,蓄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滚滚簌簌落下,任谁止都止不住。黄少天带回来了一只不知从哪里猎来,新鲜的、完整的牛腿!

他好不容易来到你身边,看到你卧床不起身迎接,眼神里有困惑,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焦急。他松开拖了一路的牛腿,赶忙跳到了床上,拼命向你怀里拱着,仰着脑袋凑近你的脸颊,口里不住发出“花..花花?..嗷呜呜呜!!.”的声音。

你终于回过了神,不住用手来回抚摸他消瘦了的身躯。低声安慰他:没事的,我没什么事,你回来就好了,别担心了...

 

6

说来神奇,你在黄少天回来以后,渐渐地竟不药而愈。你不问黄少天之前为什么离开,也不问这牛腿是怎么得到的。你们开始在这个草瓦房里继续过着小日子,仿佛对外面的瘟疫和灾难丝毫不受影响。

但与此前不同的是:黄少天似乎开始承担起了外出狩猎觅食的责任,你每天的日常就是打扫屋子、整理菜地,然后就是处理他带回来的你们的食物...和...给黄少天挠痒痒。

就当你开始要习惯这样的新日子的时候,你们不受干扰的异状终于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他们看你没有得到接济、也不外出干活,居然活得面色红润、健健康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感到十分不解。

在偷偷窥视了好几天之后,他们发现了黄少天的存在!

某日、一大帮村民特地趁黄少天外出觅食时,约好了似的带着锅铲锄头铁链,气势汹汹地一脚踢开你家大门,鱼贯而入地人们在看到房梁上高悬的风干羊腿和墙边码好的瓜果蔬菜,饶是做过了心理建设,此刻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往日待你还算和善的村口李大叔率先发难:“你这丫头片子,我看你门都没出过几次,也问过了周围好多乡亲,他们都说没送过你东西。那这么多食物都哪来的?”

还没等你开口,另一边的王大娘操着尖细凉薄抢先道:“先别说这些,说!有人看到你养了条狼!是活的呀!!你这死丫头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呐,把你从小养大你就是这么来报答的?忘恩负义的死东西!”

突如其来的拷问和斥骂让你有些不知所措,根本没人是真心想听你解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早就聊开了。当有人扫到床铺上放着的、你拿黄少天褪下的狼毫和乳牙织成的毛袄时,终于忍不住惊叫出声!

“这是个妖女!她在用狼毛作法,这些食物肯定是和妖魔交换才得来的,说不定...说不定这场奇怪的瘟疫也是她搞出来的!她想杀了我们!!”

这番话,就像是一锅滚油里突然溅入了水滴,在人群中霎那间炸开了:

“说得没错啊!看着好胳膊好腿的,怎么偏偏就不会说话”

“我早就看她有问题了,这么多年我们亏待过么,你没看她有时的眼神儿,可不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婶,你也这么觉得呀。我想起来了,前年陈老爷家的大儿子,就缺了条腿那个,上门来提亲,这死丫头连门都没让人家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什么本钱,就配老大都是高攀了的。”

“哼哼,没爹没妈的野种,我早看她是个祸害、会带来灾难,你们看吧!”......

人们在这些日子里积压的对瘟疫的恐惧和害怕,看到你安然无恙和家里充足的存粮,愤怒、嫉妒、失望...数不清的情绪累加在一起,逐渐升腾加剧,最后,像找个出口发泄似的,全部向你喷涌而来。

村民咒骂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动了,冲到你床前想拿走那条毛袄。你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死死护住,于是,更多的人上来按住你的双手,绑住你的脚踝,把你扔到地上拖了出去...等黄少天察觉到不对,赶回家时,看到的是屋内被洗劫一空后的萧索和一片狼藉。

 

7

黄少天是在村里后山上的一块空地上找到你的。

彼时你被缚住手脚绑在了一根木桩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衣衫,撕碎的布条只依稀看得出是一件毛袄,下体一片血污,满身都是刀痕和鞭伤。

黄少天顿时就疯了,双眼赤红就向你冲过来,他一时间都不敢触碰你,生怕加重你的伤势,只能围着你不断转圈,良久,才迟疑着扑上来,将唇吻贴在你唇角上。

你在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勉力抬起头看了一眼,当看清是黄少天,瞬间瞳孔紧缩,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你被村民们折磨、强迫了很久...很久,他们一直在逼问你黄少天的下落,你知道,你之所以现在还没死,剩下的唯一作用就是作为诱饵引黄少天出来。

你怎么能让他们如愿以偿呢?

因此,你看到黄少天真的来了,马上就想用眼神告诉他赶快逃,跑得越远越好;想大声地告诉他,别过来了,这是专为你设好的陷阱!

可是,黄少天怎么舍得再离开你。开口说话和赶他走,你一样都没做到。

你余光看到远处树丛里监视着的村民准备出来了,他们有条不紊地形成包围圈,拿着各式武器开始徐徐推进,他们想要收网了。

黄少天这么灵敏的嗅觉怎么会闻不出这些不怀好意的味道,他转过头,龇着牙,红着眼恨狠盯着正向这里慢慢移动的人们,身体却依然紧紧地贴着你,挡在你前面,摆出了十足的、俨然保护者的姿态。

你更焦急了,这种心悸甚至超越了身上深重的疼痛感。再没有时间耽搁了,再晚黄少天就真的走不了了,你在心里默念道。

“你再不走,我就咬断自己的舌头,现在就在你面前自戕!”你发不出声,但眼神是明明白白这么告诉他的。

黄少天露出被剜了心般痛彻心扉的表情,他后退了几步,又极狠、极快地冲过来,“嗷呜”一口深深地咬在了你的左大腿处,等他的利齿退开,立刻就留下了两个月牙形的大洞,鲜红的血液从中不断汩汩流出,顺着小腿蜿蜒而下,染红了脚边的土地。你吃痛,却仍然坚决执拗地看着他,不改变分毫。

黄少天的犬齿上还沾染着你的血液,漂亮的棕黄色眼睛里的光却“倏”地熄灭了,是燃烧后的一片死寂。他不再跟你僵持,真的掉头走了。

耳后是传来的,村民们气急败坏地叫骂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奔跑声,和...高举着的...噼里啪啦的火把声。

突然,一道比哭还难听的、喑哑地,仿佛是被砂纸磨砺过后干涩粗劣的声音响起来了:

黄少天,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

这声音实在太微弱、太低了,混在这鼎沸的人声中根本分辨不出。黄少天却仿遭雷劈般定住了,随即回过了头。

他最后看到的是:漫天火光下,你无风自动却高高飘扬地黑色长发和泪流满面的脸颊,眼里是绝望中对生的强烈渴求和藏得极深极深的缱绻眷恋,却又有着对死亡真真切切的十足释然。

周围狰狞无状的村民和手中挥舞的铜铁利器,端得是,妖魔现世,人间炼狱。

狼若回头必有因

这个女人,他一定要牢牢记住,要好好刻进骨髓里

这个血仇,他黄少天也一定要报,要十倍、百倍、千倍...来奉还!

 

8

很多年前,有一个早已废弃的村落,发生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里曾有过一起极其蹊跷的瘟疫,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里面的村民大都不是得病死的,或者是饿死的;据说,他们全都死在一夜之间,是被一群野狼活活咬死的,无论老弱妇孺。

他们每个人的死状都凄惨无比,不但面目全非,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好皮,处处是深可见骨的齿痕,没有人能留下一副完整的身体,断手残腿、心肝脾肾丢得是漫山遍野;

而在这些人之中,一些成年男子还显得尤其惨,不但具备上述所有特点,而且连颅骨都被碾碎,双目均被挖出,下半身蹂躏得尤其严重,个个的男根都被割下剁成了泥......

此后,每当夜幕降临。

一轮满月越过天际高悬在淡蓝的夜空,积雪的深山像是沐浴在一种阴森惨白的冷光里。山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色磷火,远远近近连绵成一大片,像是在静静燃烧着的鬼火,这是狼在夜里的眼睛!

万籁俱寂中,总会先发出一声蓄满孤独和悲凉的狼嗥,喉间溢出宛若哀泣般的幽咽;待长声狼嗥甫定,远远近近一大片尖厉的狼嗥开始遥相呼应,响彻整座山山脉;寂静的山野仿佛被嗥声撕开一道道闪电般的裂口,冰雪脆裂的声音滚过山谷,像一阵阵声浪汹涌澎湃在心灵深处。

这里是群狼的故乡

至今没有任何人敢迁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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